文/锦州晚报记者 卢世昱 风尘仆仆地坐了好几个小时的汽车才到青年点。为他们准备的宿舍里点着煤油灯,灯光不算明亮,映衬下的景象却让绥中县明水公社四间房前队青年点的11名知青眼前一亮——地上整整齐齐地码着用柳条包好的秋果,“苹果包”、“白梨包”……一个“包”足足有80斤重。赶了一天的路,坐了火车换汽车,下了汽车上马车,竟一点也不觉得累,陈耕普和其他10名知青看着眼前水灵儿的白梨,只是有点儿口渴……耳边只听见有人说了句:“给你们预备的,随便吃!”家住凌河区的68岁老人陈耕普对47年前踏上知青下乡路,第一天抵达青年点的印象记忆犹新。
那天,我们这帮知识青年们笑着,把白梨和苹果往嘴里送,从嘴里甜到心里,美滋滋地算是开始了下乡知青的生涯。可惜,下乡知青的日子里并不是每天都有水果吃,有的时候还不得不为省着吃而精打细算。这些在今天的年轻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陈耕普下乡的第一年国家有政策,每个知青每年有600斤“毛粮”可以领,相比第二年开始的300斤,600斤这个数字看似敦实,实际只有走过、吃过的人才知道其中故事。“毛粮”就是高粱和苞米粒,所以从“毛粮”到成品粮还要去掉一些加工后的重量。细粮一般都是过年过节时每人分二到三斤,平时根本看不到,更不用说吃了。“破子粥”也在这时应运而生了。陈耕普说,所谓“破子粥”就是将高粱用碾子轧成面和小颗粒就叫“破子”,然后用“破子”熬成稀粥就是“破子粥”。口感不算太好,但总算还禁得住饿,一年到头吃“破子粥”的时候占了大多数。除了“破子粥”,他们还用地瓜做主食,绥中盛产地瓜,一斤粮食可以换三斤地瓜,算不得什么美食,一换三果腹才是真的。
肚子里没点儿荤腥,人总是饿得快,也馋的慌。
改善生活,对现今的年轻人来说,无非是一个三五好友相聚举杯的设词。而对于当年和陈耕普一样的知青,说成是解馋再合适不过了。令他他最难忘的“改善生活”就是蒸鸡蛋羹。改善生活的机会不是经常有的,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十几个人,十几个鸡蛋,怎么吃法才“过瘾”呢?不如就做鸡蛋羹吧。可是十几个鸡蛋要充分搅拌,上哪儿找这么大的碗去啊?“还用什么碗啊,不是有脸盆吗!”青年点的管理员说。对呀,就用脸盆,陈耕普拿起脸盆,往里面一个接一个地打鸡蛋。筷子搅动鸡蛋时磕打在盆底的“叮当”声,都成了为“盛宴”助兴的小曲儿了。脸盆大不大,往10印的大灶锅里一放,盆儿也成了碗儿。灶台下生火,灶台上干活,剩下的就是在灶台边等待了。“刚出锅,我们就下勺子了,一大脸盆的鸡蛋羹没5分钟就见了底儿。”要问吃着过不过瘾,陈耕普连道:“香,真香!吃了还想。”
陈耕普当年下乡的地方——明水的秋果当年可都是远销国外的。除了秋果,这里还有少量的伏果。正因为量小,所以格外珍贵。
1969年伏天,陈耕普下乡的第一个伏天。天热得不像话,吃完了晚饭的陈耕普坐在地上不住地扇着扇子,汗水还是浸透了他白色的背心。这要热到啥时候是个头啊,陈耕普心想着。“不如我们去‘偷’点儿伏果吃解解暑吧。”“我看你是想解解馋吧!”伴随着一阵哄笑,两名知青,两句话,一语中的。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不把果地里的水果拿回家,在果地里摘水果吃一般是不会有人过问的。有了“政策”的支持加上馋虫的怂恿,四间房前队青年点的6名男青年决定出发。有好事儿,咋能忘了天天生活工作在一起的好同事好朋友呢,几个人找到同在青年点的另外5名女青年准备结伴同行。哪知道女青年们各个羞涩矜持,说是“偷吃”宁可喝凉水也不尝“禁果”。无奈,几个男青年借着月光,一路摸到了果地里。“那水汪汪的大白梨,就好像刚到队上那天吃的一样。”陈耕普说,几个青年进了果地,一人抱着一棵果树就摘果子吃,伏果甜美的汁水顺着嘴角都流到了下颚,甜甜的果汁和咸咸的汗水一块儿,滋润了脚下的果地。三五个白梨下肚,几个人也感觉过了瘾了。陈耕普心想,我们几个吃了够,青年点的女同学们可还“矜持”着呢。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冒一次险,真正偷果子回去。“没带东西装果子,我们就把背心掖在裤子里,把白梨顺着领口扔进去,一个人能装七八个梨呢。”陈耕普说。回去后,男青年们边炫耀着伏果如何甜美,边从领口一个一个取出果子递给女青年们,起初的“矜持”也在说笑间都填进了肚子。 (图片为陈耕普下乡期间的工作照和生活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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