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的工程师是令人敬佩和羡慕的,那是许多有理想、有抱负、有志向年轻人的奋斗目标。然而今非昔比,如今工程师头顶上的光环早已黯然失色,令人不屑一顾,究其缘由那是不言而喻的。显然,只需在中级职称的前头再冠以“副高”两个字境遇将截然不同,人们的神经也会立马被挑动起来。然而,即便工程师不再被人们所青睐和推崇,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能够登上这个既不高又不矮的台阶也绝非易事,尤其是对于没有文凭而完全凭借自己的不懈努力而破格走到这一步的,更是凤毛麟角。但不要忘记,他们也曾经为企业的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所以无论从历史还是现实来看,工程师们的业绩都是功不可没的。至于破格晋升到中级技术职称的门槛儿有多高,我想大家都已耳闻目睹,不必细唠。我翻阅了《锦州一高中老三届教工同学名录》,同学中具有工程师职称的共计66人(不含高工和助工),而其中只有高中学历,连个电大和函授都没有沾边的又占多少我不得而知,但肯定会有,起码我就是其中的一员。显然,就是这些人欲想拿到中级技术职称而又掏不出点真东西,那只能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作为闲聊的话题,我想以自己的切身经历让学友们了解我的晋级之路。诚然,为了打开这个话题我也曾经犹豫过、徘徊过,因为话语之间必然会牵扯到一些实例,而所涉及的内容又都是褒字当头的,担心人家说我是借机炫耀和夸夸其谈,故始终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
一位好友对我的情况有所了解,建议我把那个时期破格晋升工程师前后的经历写一写,以便作为《岁月留痕》的篇章留个纪念。当我如实道出了自己的顾虑之后,这位朋友却不假思索地对我说:“你以为写的光是你自己吗?这也是向人们展示咱一高中老三届群体的智慧和能力呀,只有把老三届每个人留在历史上的闪光点汇集在一起,才可形成耀眼的彩虹,才可让世人对早年的锦州一高中刮目相看,你何乐而不为呢?”话不在多,真乃一语中的,就这样我被说服了,由此这篇《我的工程师之路》才得以与大家见面。
坦诚地说,我的工程师之路并没有刻意设计的路标和里程碑,完全是在不经意间脚踏实地一路走来而水到渠成的。也就是说,从参加工作以来就没有奢望当一名工程师,因为我十分清楚高中学历一文不值,而晋升工程师是要具备专业学历的。不过拥有老高三的文化基础想弄个工人技师,那还是极有可能的,所以我当初的奋斗目标就是成为一名高级技师。我这个人对专业技术比较上心,遇事好求真儿,有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还动不动转转脑子,提些合理化建议,搞点“小改小革”什么的,并得到了有关领导的鼓励与支持,也确实取得了一些令人满意的应用效果。例如在1974年,我在机修分厂当铆工时就在没有图纸可供参考的情况下接受了冲天炉自动上料机的制作与安装的任务,并通过考察,设计出了适合于本厂实际需要的自动上料装置,而且一次安装试车成功,这也是我在技改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当然也是让我感到欣慰的一步。
1980年,我调到了原料分厂当上了机械维修工,从那时开始我就如鱼得水,迎来了一个个实施技术革新的良好契机。“新型磨料机”的问世,就是其中的一项技改成果。由于旧式粉碎设备不但工作效率低而且经常出故障,还时常满足不了下道工序的正常用料,所以试制新型粉料机已势在必行。为此,我就利用工作之余反复琢磨并设计了一台与老式装置截然不同的新型磨料机,用以取代了原先搓板机与磨料机配套使用的联机作业模式,从而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设备耐用程度也显著提高。这一技改成果也引起了国内许多同行业厂家的关注和兴趣,并纷纷通过关系索取图纸。说到这儿肯定有人会纳闷,你咋还会制图呢?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只能绘制一些不太复杂的机械零件图,对于成套设备的组装图还只是会看,但画不好。至于绘制单件图的那点小本事是缘于我浅学了点《机械制图》的基本知识,并借鉴了对船体装配图纸的认知而略有所为的。最终,由我设计和动手组装的设备成型之后,厂里又专门指派了机械工程师依照实物重新绘制了正规的蓝图。直到1990年末我才在市二轻干部学校正式接触了《机械设计基础》,丰富了制图知识。
1982年之后,为进一步提高石英制品的质量,厂领导极其重视工艺用水的纯度,我作为厂内最佳人选到沈阳和上海,先后参加了由辽宁省电子局举办的“高纯水制备”学习班和由上海市工业用水技术中心举办的“水处理技术”学习班。除此之外,因工作需要我还在市科技进修学院进修了高等分析化学。在此期间,分厂的技术工作基本由我来担当,只是还没有名分。经过两个月较为系统的制水理论与操作技术的培训,我又仔细研究了相关书籍和杂志中的同类课题,最终归纳、整理出来一本学习笔记。
蔡厂长听完汇报后很感兴趣,立即通知厂技术处开办水处理技术培训班,由我主讲。学员包括:厂长、总工、厂技术处的所有成员、各分厂技术干部和厂内制水工人,共计三十余人,讲完后又进行了考试。那次动静搞的不小,国家建筑材料科学研究院石英玻璃所的潘国璋副总工程师闻讯后也来找我,让我出本水处理内部书籍,旨在培训石英行业制水人员。就这样,由我编写的《纯水制取基础知识问答》一书,由潘总委托本院的何明学和秦皇岛玻璃研究院的余德新、魏世奎三位工程师协助出版了。与此同时,我还担当了厂内几个纯水站的设计与改造项目,也都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其中“氢氧站制水工艺改革”还获得了市科技进步三等奖。1986年,我被正式任命为原料分厂技术员,从此步入了工程技术人员的行列。1982年至1990年,我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还在《水处理技术》、《工业水处理》等省部级刊物上发表了三篇论文,其中《电渗析工作电流的确定》被《工业水处理》编辑部认定为优秀论文,我还被聘为该杂志的通讯员。就这样,历经8年的辛勤付出之后,我终于搭上了通往中级技术职称的列车,于1992年顺利拿到了“水处理”专业工程师的资格证书,实现了从厂内技术员到国家正式承认工程师的破格跨越。
由于有了中级职称,似乎就具备了参与重要工程项目的资格了。1992年,国家建材总局欲出版一本《建筑材料及非金属矿工业岗位技能分等考核标准》,由于锦州一五五厂是部属重点企业,故有关石英等级标准的制定工作也就责无旁贷地交给了我。因为这一块也是我技术范围内的工作。由于是部级考核标准,可以设想其中的分量有多重,这对于每一位参与制定者都是个严峻的考验,不仅要求其技术素质过硬,还要有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说到这儿,我不得不补充几句:石英原料加工其实就是选矿专业,而我刚刚接手分厂的技术工作时还是以工艺用水为主,显然,我要想尽早熟悉和拿下这门技术必须从零做起,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和机会啃掉这块硬骨头。于是我向实习的大学生借来了“选矿学”,又到厂图书室借来了若干本相关资料开始认真地阅读和研究。
再有,1992年初至1993年末的近两年时间里,一五五厂与北京矿冶研究总院共同开展了“高纯水晶粉生产新工艺研究”的科研项目,作为技术人员,我是一五五厂的唯一代表。我主要担当的工作有两项:其一,新生产线工艺布置平面图的设计与绘制;其二,制定高纯水工艺流程及绘制成套水处理设备的安装图纸。北京方面则主要负责新式浮选机的研制及其浮选药剂的配方等。经过双方的共同努力,我们如期完成了这项科研成果,为确保和稳定高纯石英粉的质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此,我也获得了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的科技二等奖(见图)。此项科研成果曾被中央电视台报道过。
圆满完成了以上两项工作之后,我就被调到了厂技术处,工作一下子清闲了许多,近乎于无所事事了,于是我便伴随着下海办企业的热潮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食其力的新路。显然这是一条承前启后之路,与之接轨的仍然是我的工程师之路,因我后来辛勤打拼、养家糊口依靠的依然是我在职时所从事的那两个专业。
为了我这个挂牌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我又以“锦州一五五厂”和“锦州净水技术开发服务部”的名誉出版了一本《实用制水技术选编》,并得到了厂领导的鼎力支持。从技术层面来讲由于是轻车熟路,所以我先后开展的两个办企业项目一路走来都可谓得心应手、掌控自如,不存在任何闪失。对于我而言,当上工程师之后的唯一实惠就是老婆孩子变成了城市户口,但我尤其看重的还是如何迈上这条路的过程,因为它见证了我的人生轨迹,见证了我的奋斗历程。所以,无论人们今天如何议论或淡漠工程师的形象,我都会以自己曾经是一名工程师而感到欣慰和自豪。我坚信,不久的将来,工程师头顶上的光环一定会再次闪烁耀眼的光芒!
注:文中照片是在科研项目验收后,笔者(右一)陪同北京矿冶研究总院的科研人员和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在笔架山的合影。
2015年 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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